秋怀翻译及注释
翻译
这节令风物有哪一点使人不称心?可不知怎的,我面对这满眼秋色,却禁不住黯然神伤。
西风猎猎,市上的酒旗迎风招展;细雨濛濛,到处有金色的菊花怒放。
想到国事家事,愁得我双鬓灰白;白白地耗费朝廷俸禄,我心中感到羞耻难当。
什么时候能满足我的愿望——挽着鹿车,回到颍东,耕田植桑。
注释
⑴秋怀:秋日的思绪情怀。
⑵节物:节令风物。
⑶酒旗:酒店悬挂于路边用与招揽生意的锦旗。
⑷包羞:对所做事感到耻辱不安。
⑸鹿车:用人力推挽的小车。《风俗通义》说因其窄小,仅载得下一鹿,故名。
⑹颍东:指颍州(今安徽阜阳)。欧阳修在皇祐元年(1049)知颍州,乐西湖之胜,将卜居,不久内迁。翌年,约梅圣俞买田于颍。
秋怀鉴赏
这首诗抒发了作者热爱生活和感叹国事的复杂情感。首联说应季节时令而产生的景物难道不好吗?为什么所引起的秋思却这样令人心神沮丧呢?颔联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继续描绘“节物”,咏尽秋日佳趣。那么,究竟为何而心绪黯然?该联采用白描的手法,将酒旗招摇于西风中,菊花在细雨中盛开之景形象描述,以乐景衬哀情照映首联,并从侧面烘托出诗人心情的黯然。颈联告知我们,诗人因感叹国事,连双鬓都因悲忧而变得苍茫了!自己实在羞于过这种食厚禄而于中无补的苟且生活,所以尾联便写作者归隐的思想。这就是诗人心绪黯然的所在。
秋天,草木黄落,原野萧条。苍凉凄清的景象,最易触动离人游子的伤感,勾起羁旅行役的乡愁。宋玉《九辩》:“悲哉,秋之为气也”首开其端,古往今来,多少骚人墨客,从各自的身世经历,以“悲秋”、“秋兴”、“秋怀”为题,抒发了思乡怀人的感慨。如黄庭坚的“茅堂索索秋风发,行绕空庭紫苔滑。蛙号池上晚来雨,鹊转南枝夜深月。翻手覆手不可期,一死一生交道绝。湖水无端浸白云,故人书断孤鸿没。”(《秋怀》二首之二)便是这类感秋抒怀诗中的佳作。这两首《秋怀》诗,并未凭秋色诉离情,托秋意写别恨,而是借秋景表达他们的忧国之心,格调高致。
欧阳修诗的首联“节物岂不好,秋怀何黯然”,用反问句式,点明自己热爱自然而又心绪黯然的矛盾。秋天不仅令人心旷神怡,而且是五谷登、山果熟、菊黄蟹肥的季节。这样的季节,本应令人欣喜陶醉,为什么反而使诗人黯然神伤呢?--这就不能不引起读者的疑问。颈联承第二句,对此作了回答:“感事悲双鬓,包羞食万钱。”要理解这两句,先须了解“感
事”和“包羞”的内涵。诗人幼孤家贫,生性节俭,而今已有丰厚的官俸,因而他的“感事”,显然不是个人生活上的事而是国家大事。如果说上句尚属隐约其词,那么,下句便由隐约而明朗:所谓“包羞”,即指所作所为于心不安,只感到耻辱。唐代杜牧《题乌江亭》诗云:
“胜败兵家事不期,包羞忍耻是男儿。江东子弟多才俊,卷土重来未可知”,那是批评项羽不能包羞忍耻,再振羽翼。欧阳修诗中的“包羞”,其用意恰好相反。两句意为:因感叹国事,连双鬓都因悲忧而变得苍苍了,自己实在羞于过这种食厚禄而于国无补的苟且生活。其忧国之情溢于言表。
这种拳拳忧国之心,又是借秋景的描绘得以展现的。诗人以景传情,情韵深长。欧阳修的诗颔联承首句描绘“节物”:西风酒旗市,细雨菊花天。”西风里酒旗招展,细雨中菊花盛开。十字咏尽秋日佳趣。《雪浪斋日记》云:“或疑六一诗,以为未尽妙,以质于子和。子和曰:‘六一诗只欲平易耳。如西风酒旗市,细雨菊花天,岂不佳?’”这联名句,不用一个系词,不着半点雕饰,以纯白描的手法,不仅写出了典型的季节风物,也写出了诗人对自然、对生活的喜爱之情;不仅有杜甫“细雨鱼儿出,微风燕子斜”(《水槛遣心二首》其一)那样的自然美景,也有张籍“万里桥边多酒家,游人爱向谁家宿”(《成都曲》)那样的市井侧影,可谓出语平淡而寄情深邃。
欧诗从感念“节物”出发,借景抒怀,表达了作者忧世有心而救时无术,既慕隐居而又难能如愿,热爱生活和感叹国事的复杂感情。罗诗则表现了深切的亡国之痛,如“凄凉”、“那堪”、“风雨”及“毡寒”等词,无一提及国势,却洋溢着作者对国家、民族命运的关注、焦灼以至失望愤慨的情绪,含蕴是深广的。
欧诗尾联借用佛教用语,愤然思归:“鹿车何日驾?归去颍东田。”鹿车,借用佛家语,此处以喻归隐山林。两句意谓:何日才能驾起鹿车,回到颍东去过躬耕田亩的生活呢?诗人以“贤者避世”之想,表现了对与世浮沉的苟且生活的憎恶。欧阳修《六一居士传》自述,藏书一万卷,集录金石遗文一千卷,有琴一张,有棋一局,常置酒一壶,“以吾一翁,老于此五物之间”,故号六一居士。参照这一自述,可以清楚看出,欧阳修的“鹿车何日驾?归去颍东田”,即有儒家忧世之慨,也有道家超然物外之想。
总之,这首诗“实而有条理”,流转自然,语无华饰而爱国情深,具有很强的感染力。
秋怀创作背景
宋仁宗庆历五年(1045年)八月,“庆历新政”失败,执政大臣杜衍、范仲淹等相继被斥逐。欧阳修因上书为他们辩护,也被捏造罪名,由河北都转运按察使降知滁州,十月到任。欧阳修遭贬使他对当时冷酷的社会现实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;官场的倾轧,使他希图摆脱世俗纷扰,向往恬静的归隐生活,此诗即作于滁州到任后的一个秋天。
秋怀鉴赏二
诗以反问起,起得很突兀。历来写秋思,总是在起首强调秋风萧瑟、草木摇落,一片悲凉肃杀,从而接写心中的悲怆,如杜甫《秋兴》“玉露凋伤枫树林,巫山巫峡气萧森”,《登高》“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”,均是如此。欧阳修这首诗却劈头一句,说:谁说秋天的节令风物不好?又接问一句:节令风物没什么不好,可为什么我会感到无限的悲伤沮丧呢?秋景无限好,诗人黯然销魂些什么,使诗充满悬念。
照理,诗接着应该回答上面的问题,写自己黯然情怀,但第二联却忽然避开,转而化重笔来写节物之好。这种遵循思想的跳跃进行谋篇,后来成为江西诗派诗风的一大特点。诗把秋景写得很美:猎猎秋风,吹动着酒旗,濛濛细雨,滋润着黄菊。这十个字,清通深婉,情韵幽折,把秋天迷人的景色形象地展示在人们面前,使人神往。《雪浪斋日记》云:“或疑六一诗,以为未尽妙,以质于子和。子和曰:‘六一诗只欲乎易耳。如:西风酒旗市,细雨菊花天,岂不佳?’”深赞此联的平易。所谓平易,即洗尽铅华,不事雕饰,这确实是欧阳修大部分诗的特色。这联名句,不用一个系词,不着半点雕饰,以纯白描的手法,不仅写出了典型的季节风物,也写出了诗人对自然、对生活的弃爱之情;欧阳修诗以学韩愈出名,这两句却直逼南朝二谢山水诗韵,缘情体物,天然神妙,无一字虚设;在诗律的精细上又步趋杜甫。而且不仅有杜甫“细雨鱼儿出,微风燕子斜”(《水槛遣心二首》其一)那样的自然美景,也有张籍“万里桥边多酒家,游人爱向谁家宿”(《成都曲》)那样的市井侧影,可谓高度精炼,清新自然。
颈联承第四句,对此作了回答:“感事悲双鬓,包羞食万钱。”要理解这两句,先须了解“感事”和“包羞”的内涵。诗人幼孤家贫,生性节俭,而今已有丰厚的官俸,因而他的“感事”,显然不是个人生活上的事而是国家大事。如果说上句尚属隐约其词,那么,下句便由隐约而明朗:所谓“包羞”,即指所作所为于心不安,只感到耻辱。唐代杜牧《题乌江亭》诗云:“胜败兵家事不期,包羞忍耻是男儿。江东子弟多才俊,卷土重来未可知”,那是批评项羽不能包羞忍耻,再振羽翼。欧阳修诗中的“包羞”,其用意恰好相反。因感叹国事,连双鬓都因悲忧而变得苍苍了,自己实在羞于过这种食厚禄而于国无补的苟且生活。其忧国之情溢于言表。
尾联是愤然思归:“鹿车何日驾?归去颖东田。”鹿车,借用佛家语,此处以喻归隐山林。诗人以“贤者避世”之想,表现了对与世浮沉的苟且生活的憎恶。《乐府纪闻》云:“欧阳永叔中岁居颖日,自以集古一千卷,藏书一万卷,琴一张,棋一局,酒一壶,一老翁于五物间,称六一居士。”参照这一记载,可以清楚看出,欧阳修的“鹿车何日驾?归去颖东田”,既有儒家忧世之慨,也有道家超然物外之想。
《文公语录》云:“欧阳公文字好者,只是靠实而有条理也。”“实而有条理”就是这首诗的突出特点,它就像丝为茧,层层倾吐,一丝不乱;章法严谨,丝尽茧成。另外,全诗结构灵活,情景均佳。诗越是赞赏秋景,越显出他的愁思,这一对矛盾,在诗中和谐地统一在一起。诗人的思归,本与秋景的如何无关,因此,他的悲秋,是表达对官场的厌弃。张季鹰的回乡,早有人指出是为避祸而故作豁达;欧阳修曾与范仲淹、余靖等人推行庆历新政,遭到打击,贬官滁州,后来虽然起复,但作此诗时,仍未忘怀,他的求归,似乎也与张季鹰一样,有避祸的意思。
秋懷翻譯及注釋
翻譯
這節令風物有哪一點使人不稱心?可不知怎的,我麵對這滿眼秋色,卻禁不住黯然神傷。
西風獵獵,市上的酒旗迎風招展;細雨濛濛,到處有金色的菊花怒放。
想到國事家事,愁得我雙鬢灰白;白白地耗費朝廷俸祿,我心中感到羞恥難當。
什麽時候能滿足我的願望——挽著鹿車,回到潁東,耕田植桑。
注釋
⑴秋懷:秋日的思緒情懷。
⑵節物:節令風物。
⑶酒旗:酒店懸掛於路邊用與招攬生意的錦旗。
⑷包羞:對所做事感到恥辱不安。
⑸鹿車:用人力推挽的小車。《風俗通義》說因其窄小,僅載得下一鹿,故名。
⑹潁東:指潁州(今安徽阜陽)。歐陽修在皇祐元年(1049)知潁州,樂西湖之勝,將卜居,不久內遷。翌年,約梅聖俞買田於潁。
秋懷鑒賞
這首詩抒發了作者熱愛生活和感歎國事的複雜情感。首聯說應季節時令而產生的景物難道不好嗎?為什麽所引起的秋思卻這樣令人心神沮喪呢?頷聯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繼續描繪“節物”,詠盡秋日佳趣。那麽,究竟為何而心緒黯然?該聯采用白描的手法,將酒旗招搖於西風中,菊花在細雨中盛開之景形象描述,以樂景襯哀情照映首聯,並從側麵烘托出詩人心情的黯然。頸聯告知我們,詩人因感歎國事,連雙鬢都因悲憂而變得蒼茫了!自己實在羞於過這種食厚祿而於中無補的苟且生活,所以尾聯便寫作者歸隱的思想。這就是詩人心緒黯然的所在。
秋天,草木黃落,原野蕭條。蒼涼淒清的景象,最易觸動離人遊子的傷感,勾起羈旅行役的鄉愁。宋玉《九辯》:“悲哉,秋之為氣也”首開其端,古往今來,多少騷人墨客,從各自的身世經曆,以“悲秋”、“秋興”、“秋懷”為題,抒發了思鄉懷人的感慨。如黃庭堅的“茅堂索索秋風發,行繞空庭紫苔滑。蛙號池上晚來雨,鵲轉南枝夜深月。翻手覆手不可期,一死一生交道絕。湖水無端浸白雲,故人書斷孤鴻沒。”(《秋懷》二首之二)便是這類感秋抒懷詩中的佳作。這兩首《秋懷》詩,並未憑秋色訴離情,托秋意寫別恨,而是借秋景表達他們的憂國之心,格調高致。
歐陽修詩的首聯“節物豈不好,秋懷何黯然”,用反問句式,點明自己熱愛自然而又心緒黯然的矛盾。秋天不僅令人心曠神怡,而且是五穀登、山果熟、菊黃蟹肥的季節。這樣的季節,本應令人欣喜陶醉,為什麽反而使詩人黯然神傷呢?--這就不能不引起讀者的疑問。頸聯承第二句,對此作了回答:“感事悲雙鬢,包羞食萬錢。”要理解這兩句,先須了解“感
事”和“包羞”的內涵。詩人幼孤家貧,生性節儉,而今已有豐厚的官俸,因而他的“感事”,顯然不是個人生活上的事而是國家大事。如果說上句尚屬隱約其詞,那麽,下句便由隱約而明朗:所謂“包羞”,即指所作所為於心不安,隻感到恥辱。唐代杜牧《題烏江亭》詩雲:
“勝敗兵家事不期,包羞忍恥是男兒。江東子弟多才俊,卷土重來未可知”,那是批評項羽不能包羞忍恥,再振羽翼。歐陽修詩中的“包羞”,其用意恰好相反。兩句意為:因感歎國事,連雙鬢都因悲憂而變得蒼蒼了,自己實在羞於過這種食厚祿而於國無補的苟且生活。其憂國之情溢於言表。
這種拳拳憂國之心,又是借秋景的描繪得以展現的。詩人以景傳情,情韻深長。歐陽修的詩頷聯承首句描繪“節物”:西風酒旗市,細雨菊花天。”西風裏酒旗招展,細雨中菊花盛開。十字詠盡秋日佳趣。《雪浪齋日記》雲:“或疑六一詩,以為未盡妙,以質於子和。子和曰:‘六一詩隻欲平易耳。如西風酒旗市,細雨菊花天,豈不佳?’”這聯名句,不用一個係詞,不著半點雕飾,以純白描的手法,不僅寫出了典型的季節風物,也寫出了詩人對自然、對生活的喜愛之情;不僅有杜甫“細雨魚兒出,微風燕子斜”(《水檻遣心二首》其一)那樣的自然美景,也有張籍“萬裏橋邊多酒家,遊人愛向誰家宿”(《成都曲》)那樣的市井側影,可謂出語平淡而寄情深邃。
歐詩從感念“節物”出發,借景抒懷,表達了作者憂世有心而救時無術,既慕隱居而又難能如願,熱愛生活和感歎國事的複雜感情。羅詩則表現了深切的亡國之痛,如“淒涼”、“那堪”、“風雨”及“氈寒”等詞,無一提及國勢,卻洋溢著作者對國家、民族命運的關注、焦灼以至失望憤慨的情緒,含蘊是深廣的。
歐詩尾聯借用佛教用語,憤然思歸:“鹿車何日駕?歸去潁東田。”鹿車,借用佛家語,此處以喻歸隱山林。兩句意謂:何日才能駕起鹿車,回到潁東去過躬耕田畝的生活呢?詩人以“賢者避世”之想,表現了對與世浮沉的苟且生活的憎惡。歐陽修《六一居士傳》自述,藏書一萬卷,集錄金石遺文一千卷,有琴一張,有棋一局,常置酒一壺,“以吾一翁,老於此五物之間”,故號六一居士。參照這一自述,可以清楚看出,歐陽修的“鹿車何日駕?歸去潁東田”,即有儒家憂世之慨,也有道家超然物外之想。
總之,這首詩“實而有條理”,流轉自然,語無華飾而愛國情深,具有很強的感染力。
秋懷創作背景
宋仁宗慶曆五年(1045年)八月,“慶曆新政”失敗,執政大臣杜衍、範仲淹等相繼被斥逐。歐陽修因上書為他們辯護,也被捏造罪名,由河北都轉運按察使降知滁州,十月到任。歐陽修遭貶使他對當時冷酷的社會現實有了比較清醒的認識;官場的傾軋,使他希圖擺脫世俗紛擾,向往恬靜的歸隱生活,此詩即作於滁州到任後的一個秋天。
秋懷鑒賞二
詩以反問起,起得很突兀。曆來寫秋思,總是在起首強調秋風蕭瑟、草木搖落,一片悲涼肅殺,從而接寫心中的悲愴,如杜甫《秋興》“玉露凋傷楓樹林,巫山巫峽氣蕭森”,《登高》“風急天高猿嘯哀,渚清沙白鳥飛回。無邊落木蕭蕭下,不盡長江滾滾來”,均是如此。歐陽修這首詩卻劈頭一句,說:誰說秋天的節令風物不好?又接問一句:節令風物沒什麽不好,可為什麽我會感到無限的悲傷沮喪呢?秋景無限好,詩人黯然銷魂些什麽,使詩充滿懸念。
照理,詩接著應該回答上麵的問題,寫自己黯然情懷,但第二聯卻忽然避開,轉而化重筆來寫節物之好。這種遵循思想的跳躍進行謀篇,後來成為江西詩派詩風的一大特點。詩把秋景寫得很美:獵獵秋風,吹動著酒旗,濛濛細雨,滋潤著黃菊。這十個字,清通深婉,情韻幽折,把秋天迷人的景色形象地展示在人們麵前,使人神往。《雪浪齋日記》雲:“或疑六一詩,以為未盡妙,以質於子和。子和曰:‘六一詩隻欲乎易耳。如:西風酒旗市,細雨菊花天,豈不佳?’”深讚此聯的平易。所謂平易,即洗盡鉛華,不事雕飾,這確實是歐陽修大部分詩的特色。這聯名句,不用一個係詞,不著半點雕飾,以純白描的手法,不僅寫出了典型的季節風物,也寫出了詩人對自然、對生活的棄愛之情;歐陽修詩以學韓愈出名,這兩句卻直逼南朝二謝山水詩韻,緣情體物,天然神妙,無一字虛設;在詩律的精細上又步趨杜甫。而且不僅有杜甫“細雨魚兒出,微風燕子斜”(《水檻遣心二首》其一)那樣的自然美景,也有張籍“萬裏橋邊多酒家,遊人愛向誰家宿”(《成都曲》)那樣的市井側影,可謂高度精煉,清新自然。
頸聯承第四句,對此作了回答:“感事悲雙鬢,包羞食萬錢。”要理解這兩句,先須了解“感事”和“包羞”的內涵。詩人幼孤家貧,生性節儉,而今已有豐厚的官俸,因而他的“感事”,顯然不是個人生活上的事而是國家大事。如果說上句尚屬隱約其詞,那麽,下句便由隱約而明朗:所謂“包羞”,即指所作所為於心不安,隻感到恥辱。唐代杜牧《題烏江亭》詩雲:“勝敗兵家事不期,包羞忍恥是男兒。江東子弟多才俊,卷土重來未可知”,那是批評項羽不能包羞忍恥,再振羽翼。歐陽修詩中的“包羞”,其用意恰好相反。因感歎國事,連雙鬢都因悲憂而變得蒼蒼了,自己實在羞於過這種食厚祿而於國無補的苟且生活。其憂國之情溢於言表。
尾聯是憤然思歸:“鹿車何日駕?歸去穎東田。”鹿車,借用佛家語,此處以喻歸隱山林。詩人以“賢者避世”之想,表現了對與世浮沉的苟且生活的憎惡。《樂府紀聞》雲:“歐陽永叔中歲居穎日,自以集古一千卷,藏書一萬卷,琴一張,棋一局,酒一壺,一老翁於五物間,稱六一居士。”參照這一記載,可以清楚看出,歐陽修的“鹿車何日駕?歸去穎東田”,既有儒家憂世之慨,也有道家超然物外之想。
《文公語錄》雲:“歐陽公文字好者,隻是靠實而有條理也。”“實而有條理”就是這首詩的突出特點,它就像絲為繭,層層傾吐,一絲不亂;章法嚴謹,絲盡繭成。另外,全詩結構靈活,情景均佳。詩越是讚賞秋景,越顯出他的愁思,這一對矛盾,在詩中和諧地統一在一起。詩人的思歸,本與秋景的如何無關,因此,他的悲秋,是表達對官場的厭棄。張季鷹的回鄉,早有人指出是為避禍而故作豁達;歐陽修曾與範仲淹、餘靖等人推行慶曆新政,遭到打擊,貶官滁州,後來雖然起複,但作此詩時,仍未忘懷,他的求歸,似乎也與張季鷹一樣,有避禍的意思。